張凌霄[汽車之家行業] 車市價格戰激戰正酣，有車企已經扛不住了。在2024中國汽車重慶論壇上，多家車企掌門人激辯車市“內卷”。廣汽集團董事長曾慶洪直言“沒錢賺、沒有效益，企業不可能生存”，甚至自曝“裁員了不少”。
在重慶論壇數天后，有報道稱，廣汽旗下的新能源品牌埃安計劃裁員20%。銷量數據顯示，埃安品牌5月份銷量同比下降超30%。而國內的新能源車市依舊如火如荼，乘聯會統計數據顯示，5月，新能源車國內零售滲透率47.0%，較去年同期提升14%。
“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太快”，曾慶洪在重慶論壇上說，從2021-2035發展戰略來看，新能源汽車到2035年才是50%，比原來的計劃超前10年。“外國朋友看到都傻了”，曾慶洪如是說。
以燃油車業務為主的車企被逼到角落，眼睜睜看著市場份額不斷被壓縮。而烈火烹油的新能源車市掩蓋不住“不賺錢”之殤。曾慶洪曾經說，誰先降價誰先死。
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事實是，絕大多數車企并不掌握定價權，在市場競爭中，做不到某車企高管口中的“能跟就跟，不能跟就過”。因為，想留在牌桌上，即便虧損，也得“硬接”。
誰在價格戰中撿到了便宜？
“簡單粗暴的價格戰，背后就是偷工減料，造假售假、不合規的無序競爭”，在今年的重慶論壇上，多位車企大佬提到了這個話題。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指出，任何產業的健康發展，都必須在投入產出比方面實現較好的經濟效益。
有統計顯示，2023年新車平均市場零售價、終端成交價，比前一年下降了10-15%，今年1-4月份又下降了10%，這個降價力度可謂是前所未有。
以2023年的財報數據作對比，國內的18家上市車企，包括新勢力在內，有12家車企在過去一年實現了盈利，合計凈利潤不到1000億元，其中比亞迪占了300多億元。而豐田汽車2023財年凈利潤4.94萬億日元，折合人民幣約2304億元，超過國內所有車企的利潤總和。
一個赤裸裸的現實擺在眼前，中國車企在全球最大的汽車市場，依然掙不到錢，盡管它們在國內的市占率已經超6成。而曠日持久的價格戰，以及在新能源轉型過程中巨量的資源投入，無疑讓車企的盈利狀況雪上加霜。
羊毛出在羊身上，車企在成本上的巨大壓力，最終會輻射到產品端。“有門學科叫《價值分析和價值工程》，講究點的企業會用設計改進的方式去提升價值，降低成本。現在很多OEM基本上都干成了‘減配降標準’。”一位不愿具名的業內人士說道。
不止車企頂不住
在今年春季的新車發布會上，理想汽車創始人兼董事長李想明確提出，將在未來三年內，通過大幅提升工資待遇和職業發展支持，讓其工廠內的一線工匠收入達到日本、德國等全球工業發達國家同等工種的薪資標準。彼時，理想已經成為新勢力中首個營收超千億以及首個實現凈利潤為正的公司。
然而，首款純電MPV-MEGA的失利及二季度銷量不及預期，理想汽車在公司內部進行了一系列調整，其中包括，大規模裁員。
事實上，在高度內卷的汽車產業里，裁員已不再是新鮮事。博世中國總裁徐大全指出，新能源汽車的降價，把傳統內燃機車（的價格）也拖下了水。“很多客戶對我們提出降價要求，我們一步步在談判，甚至有的地方說‘你不答應我們就不付款’。”在他看來，國內車企在生產電動車方面不掙錢，這種狀況不應該持續太久。
“拋開價格戰對汽車產業鏈的沖擊，電動化轉型還帶來了一系列的社會壓力。”在今年的重慶論壇上，北美華人汽車工程師協會會長鄒大慶指出。
“我在通用汽車工作的時候，Mary Barra（美國通用汽車公司首席執行官）說，汽車行業的一個人會輻射到社會上10個雇員，如果傳統汽車行業遭受了沖擊，整個社會都會受影響。汽車產業的電動化轉型，是要在原來的基礎上電動化，還是要把原來的人都解雇了，用搞電動的人來代替？”他指出，電動化轉型的復雜性，遠遠超過技術層面。
價格戰背后，寒氣侵襲
面對國產品牌對市場份額的侵蝕，幾乎每一家合資車企都陷入銷量增長乏力，以價換量的困境。這也“拖累”了汽車集團的財務表現。
以2023年的財報數據為例，上汽大眾、上汽通用以及上汽通用五菱2023年總營收占到上汽集團整車收入的71.55%。三家合資車企的總凈利潤為66.06億元人民幣，和去年同期157.68億元利潤相比下降58.11%。
一直以來，合資車企扮演著“利潤奶牛”的角色。合資車企在國內汽車市場的失速，讓依賴他們貢獻利潤的汽車集團在價格戰中深陷泥沼。
以廣汽集團為例，2023年廣汽集團營收1287.57億元，同比增長17.48%，創下歷史新高；但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只有44.29億元，同比下滑45.08%。其中，“對聯營企業和合營企業的投資收益”為83.6億——這主要就來自于廣汽本田和廣汽豐田——相較于2022年的143.17億元，降幅達39.51%。
從2023年至今，關于上汽集團裁員降薪的報道便屢見報端。曾慶洪也自曝廣汽已經裁了不少人，而在重慶論壇開幕之前，有報道稱，廣汽本田從5月開始在其生產員工中征集自愿離職人員。
車企苦“價格戰”久矣，但幾乎每一家都在降價大潮的裹挾下主動或被動的投身其中。而在這場戰役里，沒有真正的贏家。現金流堪憂的汽車企業，提高員工待遇也就無從說起；當消費者自認為在促銷中撿到便宜時，也可能要面對的是，更高的故障率和看不見的地方“偷工減料”。（文/汽車之家 張凌霄）